“我去送送岳父。”宸王站起身,在玖珠耳边小声说:“晚上……我给你讲书。”
说完,笑着走开。
玖珠愣了愣,随后慢慢捂住脸。
她家的小仙男殿下,刚才好不正经!
“岳父。”走出麒麟宫,宸王开口:“父皇让我代他去行拜祭礼,我同意了。”
明敬舟停下脚步,他与宸王之间,一直维持着大臣与皇子之间该有的距离,无论怎么看,在宸王面前都称不上“心腹”二字,他没料到宸王会把陛下还未公开的事讲给他听。
“殿下已经是顶天立地的成年人,身为陛下的孩子,你代陛下去行拜祭礼,并无不妥。”明敬舟拱手:“下官相信,殿下能够做到最好。”
风吹起他们的袍角,宸王沉默片刻:“我只想做父皇的孩子。”
“殿下一直都是陛下的好孩子。”明敬舟听明白了宸王的意思,“下官想,陛下也是这样认为的。”
宸王看着他,没有说话。
说着,他朝宸王作揖:“殿下,下官告退。”
“我以为,岳父想法会与父皇有所不同。”
“原本也许会有所不同,但是当殿下踏进礼部大门,认真背出下官给你的东西时,下官的想法改变了很多。”明敬舟沉默片刻:“下官在殿下身上,看到了陛下的一些美好品质。”
“往日是下官的错。”明敬舟行了大礼:“人言可畏,人云亦云,下官也犯了这样的错。”
宸王回晚辈礼:“岳父没错,本王确实不学无术。”
“不,殿下有一颗赤诚仁心。”这段时日以来,他细细查过与宸王有关的谣言,什么欺压文人,欺负世家公子,羞辱武将,发现每一件事都事出有因。
被他欺压的文人,是欺骗女子感情的薄情郎。
被他责罚的世家公子,纵马撞伤了一个孩子。
被他羞辱的武将,私下说苏后坏话,还试图强纳良家女子为妾。
每一桩,每一件,都成了宸王跋扈的证据。每一股势力,都在迫不及待地打压他的名声。
错的不是简单直接的宸王,是藏污纳垢的粉饰太平。
而他,虽顾及着君臣情谊,从未在朝堂说过宸王的不是,但也从来没有去了解过宸王。
文人骨子里的傲慢,让他对宸王产生了偏见。在他对宸王心存偏见时,却不知对方是他女儿的救命恩人。
若不是玖珠,也许他至今都不会知道宸王的优点。
“岳父,你今日……”为何如此夸奖他?
难道后面还有更多的书等着他抄?
宸王忧心忡忡。
“殿下不要担心,拜祭礼有礼部官员在。”明敬舟爽朗一笑:“有礼部官员在,谁也别想做手脚。”
把明敬舟送到宫门口,回来的路上,宸王遇到了刚从后宫出来的怀王与怀王妃。
怀王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袖口沾了几点药渍。
“五弟。”看到宸王,怀王勉强挤出一个笑。
“大哥,大嫂。”宸王略显敷衍地行了一个礼。
怀王也不在意,对他来说,云渡卿能敷衍地跟他行礼,他已经满足了:“五弟这是打哪来?”
“刚送岳父出朱雀门。”宸王看了眼怀王脸上的疲色:“大哥要注意休息。”
“多谢五弟。”怀王妃抢先开口:“母妃近几日病重,王爷忧心母妃身体,日日伺候在侧,神情憔悴了不少。”
“徐妃又病了?”
“又”这个字,充满了多重含义。
他记得徐妃身体一直不太好,总是生病,但这些年都熬了过来。
现在听怀王妃说她病了,宸王一点都不意外。
“五弟。”怀王开口:“我听闻太医院有位老御医,这些年除了给父皇与母后诊脉以外,已经不给其他人诊病。大哥厚颜,求你帮我把这位老御医请至兆祥宫,为我母妃看一看病。”
怀王说的这个老御医,已经年过九十,家中儿孙绕膝,精神头还好。
父皇母后不忍他这般年纪,还在宫中行走,所以对外说只给帝后请脉,实际上这几年,从未让他做过什么。
宸王没有想到怀王会跟他提这种要求,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也没好到哪去。
难道是前段时间,一起在云延泽屋子里吃暖锅,积攒下来的兄弟情谊?
“此事我无法做主,老御医年岁已大,大哥若实在有意请他进宫,就派人抬软轿去请。”宸王没有为难他:“父皇母后那里,我去帮着大哥说一声。但无论老御医愿不愿意进宫,大哥你都不能为难他。”
“多谢五弟。”怀王真心实意地给宸王作了一个揖,脊梁深深地弯了下去。
“徐妃娘娘治病重要。”宸王摆了摆手,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怀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想了什么,良久后对同样疲惫地怀王妃道:“你先回璋六宫歇着,我派人去接老御医。”
怀王妃看着他眼底的淤青,叹口气:“王爷,母妃身体还没好,你不能把自己累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