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叫娘娘了?”
“母后。”玖珠脸红了红。
“午膳就在我这里用。”苏后高兴了:“我让小厨房做了你喜欢的菜,下午再去璋六宫去见兄嫂。”
玖珠点了点头,她看了看苏后,又看了一眼与陛下坐在一起的宸王,眉眼间满是笑意。
璋六宫,几位皇子坐在院子里望眼欲穿,直到太阳当空照时,明月宫那边派人来说,皇上与皇后留宸王、宸王妃用午膳,夫妻二人下午再来拜访他们。
“呼。”安王松了一口气,挺直的背脊瞬间垮了下去,慢悠悠地站起身:“我先回屋,下午再陪兄弟们下棋。”
一局棋下得七零八落,不过是做样子给五弟看的,现在五弟不过来,他们也没兴趣装模作样了。
怀王把棋盘上的棋子,全部扫进棋盒里,黑黑白白参杂在一起,乱作一团。
“大哥。”静王看了眼棋子,苦笑一声:“弟弟也先回屋子了。”
怀王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
“大哥。”云延泽从棋盒里取出一枚棋子,摆在棋盘中间:“大哥,我陪你下。”
怀王挑起眼皮看他,嗤笑一声:“四弟心思深沉,做哥哥的,下不过你。”
“我已经满盘皆输。”云延泽把棋子换了一个位置:“大哥不想跟我下棋,也不起奇怪。可惜,五弟不爱下棋,不然大哥可以跟他比一比,看谁棋高一着。”
“四弟此言差矣。”怀王捡起这枚棋子,扔进棋盒:“五弟跟我们不一样,他不用下棋。”
云延泽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大家都是下棋人,凭什么云渡卿是意外?
“你也别不高兴,人这一生,既不想信命,又不得不认命。”怀王对这个面慈心狠的弟弟可没什么好感:“还有,四弟可曾听过一个民间故事?”
云延泽神情平静地看他。
“据说,某村庄有一老汉,非常讨厌猫狗,每次看到它们,都会以石掷之。某天,一只猫趁他不注意,抓破了他的手。几日后,此老汉突然神情癫狂,见人就咬,遇水则怕,世人都说,这是他欺负猫狗得到的报应。”怀王笑了笑,小声问:“四弟可知,这是什么病?”
云延泽淡笑摇头:“难道大哥知道?”
“这种病叫疯猫病。”怀王压低声音:“据说得了这种病的人,每日都能看到各种猫儿死去的惨状,至死不得安宁。四弟,你怕吗?”
元延泽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问心无愧者,自然不惧。”
“呵。”怀王讽笑一声,“四弟说得有道理。”说完,转身就回了自己院子。
伸手抓起一把棋子,云延泽把棋子全部洒在棋盘上,摸了摸手腕处。
“胡言乱语。”
广袖一扫,无数棋子溅落在地。
“天亮了。”明寄远趴在围墙上,对围墙另一边的明存甫道:“也不知玖珠有没有受委屈。”
“三哥,你念叨一早上了。”明存甫奄奄一息地靠着墙,很想说,是实在不行的话,你去娶个媳妇回来照顾吧。
可是想到三哥身上的那一把子力气,他不敢说出来。
“宫里的人心思深沉,说一句藏三句。她上面还有四个妯娌,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明寄远用力捏着围墙:“还有那些宫人,玖珠天性纯良,下人们会不会阳奉阴违。”
“三哥,你别捏,捏碎了我们要被扣月俸的!”明存甫使出吃奶的劲儿,掰住明寄远的手腕:“宫里五位皇子,唯有宸王是嫡子,宫里的下人,哪敢对妹妹阳奉阴违。你忘了宸王的性格了,有他在,谁敢欺负我们家玖珠?”
“靠男人不如靠自己,宸王又不能时时跟在玖珠身边,还有那些阴谋诡计……”
“三哥你跟玖珠相处的时间短,可能还不够了解她。”明存甫脸都挣红了,还没掰开明寄远的手:“别看咱们家玖珠平日娇憨,关键时刻聪明着呢。”
明寄远松开捏围墙的手,明存甫差点摔个大跟头:“等两日后,妹妹回门时,你再问问她,住在宫里习不习惯。”
“你忘了。”明寄远语气低落:“玖珠是皇家妇,没有出嫁三日回门的规矩。”
明存甫愣住,听到这句话,他才恍然有了妹妹已经嫁出去,不在明家的心痛感。
连回门,都都不行吗?
他沉默片刻:“也许……也许殿下会陪她回来呢?”
宸王连迎亲都亲自来了,或许在回门这件事上,也能为妹妹破一回例。
“就算宸王愿意,陛下与皇后娘娘那里,难道也没有意见?”
“玖珠说过,贵妃……苏后很喜欢她。”明存甫还抱着一丝希望:“想来不会为她的。”
“很多婆婆,对待儿媳的态度,婚前婚后是两个样。”明寄远再次拍向围墙,这一次明存甫没来得及阻止。
轰隆一声后,围墙上缺了一大块。
明存甫连忙往后退几步,用实际行动证明,这事跟他没什么关系。
明寄远用失望地眼神看了明存甫一眼,连明存甫在关键时刻都会抛下他自保,宫里那些皇子,兄弟情又会虚伪到什么地步?
“三哥,不是弟弟不愿跟你同甘共苦,主要是我实在没钱了。”明存甫一边跑一边解释:“例银再扣下去,我连给未婚妻买胭脂水粉的钱都不够了。”
看着平日连围墙都爬不过来,现在却健步如飞的六弟,明寄远叹息一声:“人心啊。”
“大公子。”一个小厮匆匆走来,他看了眼缺了一角的围墙,往后退了几大步:“外面有一位云游道长,说是受小姐的两位师父所托,为小姐送新婚贺礼而来。”
“快快有请。”明寄远回过神,大步往外走:“奉好茶,不可怠慢。”
他快步走到正厅,见一位以木簪束发,身穿青色道袍的中年女道长坐在屋内,作揖道:“晚辈明寄远,乃玖珠的兄长,不知道长的仙驾到,有失礼之处,请道长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