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令曲

智令曲 三十九章 栖身之所(2 / 2)

师傅啊师傅,难道他还不了解吗?「师傅!季姊她,心底就只有……」

「住口!」庞统大喝,右手直往身畔的土窑击去。他瞪着静韜,咬牙切齿。「我知道,我都知道!」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接受她?」被他一吼,静韜更气。她眼眶泛泪,举袖抹了抹,竟是打算代苓言说,好好的敲醒这个师傅一番。「季姊的归宿,就只有师傅这儿!你还想将她许给谁?」

庞统闭口不语;他敛上眼,重重的吐了好几口气,将气息给调匀。再次睁开眼时,他只是温和的望着她,嘴角淡扬。「静ㄚ头,你不明白。」

静韜泪如雨下,「师傅!不明白……的、的人是、是你啊!」

他轻叹,走向静韜。「静ㄚ头,师傅告诉你实话。」

「你别瞧我行事随随便便,好像怎样都可;那是给外人看,考他们的。」一掌搭上静韜发顶,好像父亲似的,轻柔的拍抚着,「我收养苓ㄚ头那一刻起,就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看待;你想想,一个当爹的,怎么会对自己的女儿存着一丝非分之想呢?」

静韜以掌掩面,抽噎啜泣,竟是不能言语;他又道:「更何况,我这身子,又能陪伴苓ㄚ头几年呢?」先不说病痛,光是年纪,他大苓太多太多了。「我怎么能自私的将她锁在身旁呢?万一我死了,她一个人无依无靠,该怎么办呢?」

「苓ㄚ头终是要嫁人的;趁我还活着,眼睛还睁得开的时候,一定要替苓ㄚ头,物色到一个疼爱她、珍视她的丈夫才行,如此一来,我才能放心……」庞统话还没个了结,没来由又是一阵轻咳。

「师傅?」静韜抬起脸面,望着庞统,显得有些担忧。

「没事儿,没事儿。」他浅浅一笑,拿出帕子,递给静韜,「静ㄚ头……你这么关心苓ㄚ头,我想我该代她,谢你一回;你啊,还真敢说呢。」他眨了眨眼,那一瞬间,似乎又恢復成平常的他;放荡不羈、吊儿郎当的模样。

「还不都是……给你带坏的。」她接过,抹着脸面,还不忘将责任牵到他身上。

庞统哈哈大笑,「好啦好啦!咱们两个待在这儿够久了,先出去吧;到了厅堂,煮上一壶茶,我来给你说个好消息。」他神秘一笑,而后转身走出了灶房。

「什么好消息……喂!师傅,等等我呀!」

煮上一壶茶水,放入茶叶,整间室内顿时盈满淡淡茶香;庞统熟练的冲着茶汤,而后在空杯上满上茶水,亲自摆到静韜面前,「静ㄚ头,喝吧,师傅亲自冲的茶。机会不多,你可要好好珍惜啊!」他抚着八字鬍,嘴里、脸上尽是得意。

静韜情绪业已平復下来,瞧见庞统那神气模样,嘴里不免泛起嘀咕,「该不会又在吹牛了吧?煮茶明明都是季姊的事儿……」她说着,茶水沾唇,那茶里的甘甜芳香,登时透过舌尖散逸出来;她睁大了眼,对嘴里尝到的好味道,竟是千百个不信。「骗人的吧!师傅!你茶叶一定偷换过了。」

「这是苓ㄚ头平常泡的茶叶,我可没换。」为了表示自个儿清白,他还将茶袋拿出来,在她眼前晃了一圈。

「那为什么……」

「为什么喝起来就是有差别是吧?」庞统慵懒一笑;右肘靠在腿上,撑着下顎,他扬起一指来,给爱徒个机会教育。「苓ㄚ头的茶艺是我教她的,平常我只是懒得煮,并不是不会。」何况苓嫌他动这些柴火什么的太过危险,极力阻止亦是原因之一。「你都没好好的把先前你所做的註记给拿出来看对吧?眼见不为凭。这么重要的一点,怎么会忘了呢?」

说来说去,就要找机会刮她一顿。静韜心底有些不是滋味,噘着唇瓣,就想扯开话题,「师傅,你刚刚说什么好消息,现在茶也煮了,你不快点交代交代?」

「啊,对了,今儿个真有件好消息了。」庞统端起自个儿煮的茶水,轻啜一口,这才缓缓道出。「还记得前几日咱们招待一个从川蜀过来的张别驾张松吧?」

静韜点了点头;她们师徒俩对于益州这块宝地,早有共识,而这回张松先往魏那儿去,而后特意绕道荆州入川,这点心思也早给她们看得分明了。这张松会经过这儿,还不是因为肚里早有献西川之意?只是要大伯取西川,心底总是有个疙瘩,而那张松来这儿作客这几日,对于西川一事隻字未提,今儿个他总算要先回蜀去了,她们正愁整件事儿没啥进展呢……「师傅啊,莫非你所指的好消息,是指图取西川一事,有了眉目?」

「静ㄚ头你果然聪明。」庞统指了指她,甚为满意的笑着,「那张松临走之前,送了主公一个大礼哪!」这就是他今儿个心情这么好的原因!果然天意如此啊。

「什么大礼啊?」静韜身子微微前倾,连茶水也忘了喝,就急着从庞统口中得到答案。

「一张图。」

静韜听了,俏脸霎时垮了下来,「我说……师傅,一张图能代表什么?」就算把整块益州都画给她们,也不代表真能得到手哇!

「静ㄚ头,你可别小看这张图,师傅已经用我这双眼瞧过了。」像是那张图就摆在眼前似的,他一脸正经,左掌在眼前抚着,彷彿真摸到了实物。「那是一张益州的山川地理图啊。」

「这意思是……」静韜闻言亦是一喜;她拊掌而笑。「张松这傢伙总算是露出马脚来了!」

「就算他不跟咱们坦白,益州这块宝地,咱们仍是得想办法去取的。」而如今只是得了贵人相助,事半功倍。

「毕竟川蜀可就是师傅跟诸葛叔叔为大伯谋画的栖身之所是吧?」

庞统頷首,「只是……如今尚有一难题未解啊。」有人欲献西川,他们这些谋臣自然高兴的不得了,但是他们的主公,却成了此回图取西川的阻碍了。

「你说大伯那儿?」见庞统又是点头,静韜茶水沾唇,也是拧起黛眉,「这确实难办……不过,」她瞄了庞统一眼,见他面带愁容,不由得心底暗笑。「有师傅的三寸不烂之舌,对大伯晓以大义、喻之以理的话,哪怕大伯不乖乖就范?」

「你啊……净说些风凉话。」庞统知道她是在报方才的一箭之仇;他无奈浅笑,也就由着她说去。

「反正事情已经有些眉目,咱们大可再等等,兴许急着让咱们入主西川的,不是咱们。」

「师傅的意思是……」

他笑着摆了摆手,意味深长的拋出一句话来。「总之,你就等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