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靖康之耻后的帝姬

穿成靖康之耻后的帝姬 第156节(1 / 2)

掌握惯了权力,享受惯了锦衣玉食,他们哪舍得。

临安城的城墙外,架着传闻中能轰垮城墙的“震天雷”。寒气森森,巨大的铸铁口对准了城门,像是张开血盆大口,等着要吃人的猛兽。

城内打得不可开交的两方禁军,已悉数被拿下。

北地的正义军,在街头巷尾威风凛凛巡逻,身上散发的血腥气,令人不寒而栗。

他们面临的唯一选择,就是拿钱财富贵,去给阖家上下换一条命。

有那不甘心的,不敢在赵寰的问题上提出质疑,拐着弯将赵眘,赵构以及邢秉懿提了出来,问道:“听说太上皇死得蹊跷,太后娘娘也薨了,官家如今可还安好?”

赵寰哦了声,平静地道:“你无需拐弯抹角,你就是想污蔑我杀了赵构与刑娘子,还担心我杀了赵眘。首先,我得强调一下,既然你想将不动声色泼脏水,有本事就直接泼,何须用春秋笔法掩饰。这样会使你看起来,又坏又窝囊。”

那人既害怕又恼怒不已,脸一下涨红到发紫。

赵寰没搭理他,继续道:“我再继续回答他先前的话,赵构是早该以死谢罪,但我没杀他,也没杀刑娘子。我做的事,坦坦荡荡,无需隐藏,更不怕会被编排,留下骂名。北地的《大宋朝报》,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从没承认过赵构为帝。北地给赵构封了“昏德公”,封号并非世袭罔替,他已经死了,这个封号就收回。赵眘是赵氏皇室子孙,他与北地的皇室子孙一样,以后要做什么差使,端看他自己的本事。”

原来还想拿赵构邢秉懿之死挑事的官员,忙藏起了那点小心思。

赵寰已经将所有的话挑明说了,至于他们要如何做,就看他们有没有与北地兵抗衡的力量了。

众人离开大殿,太阳已落山,明亮的星辰闪烁着,殿前挂着灯笼,一切仿若梦境,可又切切实实变了天。

韩世忠大步走在前,李光小跑着上前拉住了他,道:“韩郡王可是忙,怎地走这般快?”

“夫人在巡营,我得赶着去与她换值。”韩世忠斜睨着李光,眉毛挑了挑,道:“李相好涵养,好些人都骂我是叛贼呢!”

李光脸一沉,啧啧道:“他们那是气急败坏,你别听那些。以前在朝堂上,哪怕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吵得人耳朵聋掉,我此生总算见识到了,能有如此安静的朝堂。”

韩世忠也笑,与他一起往前走去,眼睛往后斜,对李光小声道:“赵太傅他们在后面呢。赵统帅先前的旨意,好些人肯定要静观其变。李相,我觉着你人不错,对我等武夫,鄙夷得少一丁点。”他掐着一丁点手指尖,强调道:“就这么一丁点。”

李光剜了他一眼,道:“咄,你少瞎说,我可从没轻视武将。”

韩世忠嘿嘿笑道:“行,是我小人之心了。我想通了,家中的家财,打算全都交出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自诩算半个君子,也得要取之有道。”

李光朝他拱了拱手,笑道:“韩郡王好气度。反正我行得正坐得直,府里就那么几两钉,经得起查。”

韩世忠连连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怕有些人舍不得。伸手惯了,忘记了缩手。打仗没死几个人,这大夏天的,血腥味臭得很。”

李光神色微变,叹了口气,道:“善恶终有报。”

韩世忠道了句可不是,“对了,兵丁他们在义庄,发现了胡尚书与齐安郡王他们两府人。真是,居然躲到了义庄去,他们惹到了杨存中?”

李光听到他们安然无恙,长长松了口气,将在城门口发生的事情粗粗说了,“是张小娘子的主意,临安城只有躲在义庄能稳妥些。”

韩世忠哈哈大笑,夸赞道:“张小娘子真是聪慧,与我夫人一样厉害。”

李光说了句可不是,“娘子可畏。”

赵鼎他们已经走上前,韩世忠便没再多说,朝李光拱手道:“我还得去巡营,就此告辞。”

李光拱手回礼道别,赵鼎李弥逊几人走了上前。赵鼎望着韩世忠离去的背影,再打量李光,眼神探究,道:“老李,你们有何喜事,瞧你们有说有笑的。”

李光道:“我们在说赵统帅先前的旨意,皆以为不义之财不可取,得交出去。”

赵鼎愣住,看了其他人一眼,沉吟不语。

李弥逊迟疑了下,道:“对于赵统帅的旨意,我却认为不妥。府中财产,若是开铺子做买卖得了来,这时也说不清楚了。”

大宋的商税,分为过税与住税。货物从一地运往另一地,要交过税,买卖货物,再另外收取一笔住税。

官员权贵有一定的免征收赋税额,比如从常州到临安,官员行囊中带有货物,只要不超出限定额,就无需纳过税。但要摆在铺子里去卖,则同样要交住税。

至于各州府之间设置重重关卡,横征暴敛,随处可见。真正权贵铺子里的买卖,也没人敢来查,随便交几个大钱敷衍了事。

李光想了下,肃然道:“据我所知,李尚书府上有好几间铺子,皆为夫人儿媳的陪嫁,听说颇能赚钱。我敢问一句,要是李尚书不在朝为官,铺子又能赚几个大钱?‘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圣人这句话,我也认为非常不妥。读书人并无那般值钱,至少,我们这些读书人,值不了那般多。过了,过了!”

他们这些读书人,或靠着科举出仕,或者靠着家族恩荫。钱离不开权,铺子与田产收益,得来并非那般理直气壮。

已经到了今日,他们哪怕再脸皮厚,也不敢否认。因为他们这群读书人,丢掉了汴京,又丢掉了临安。

深究起来,他们非但值不了“千钟粟,黄金屋”,差不多一文不值。

既然如此,他们又从何而来的理所当然?

李光摇头晃脑,不断叹息着离开,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赵鼎李弥逊等人未再说话,若有所思出了宫。

翌日一早,韩世忠与李光两人来得最早,带着府里的账本来到了户部。他们刚到官廨前,赵鼎李弥逊几人也急匆匆来了。

暂时负责此差使的,是曾将临安搅得大乱的张小娘子。

张俊战死,清河郡王府倒台之后,临安城的权贵,近乎全部与张氏划清了界限。

眼下张小娘子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北地在临安最先任用的官员。已经知晓的韩世忠李光两人神色坦然,如户部尚书李弥逊等人,则心头滋味难辨。

张小娘子落落大方,朝着他们见礼,道:“我以前在户部当过差,只暂时搭把手。过两日姜相会到临安,北地的官员会随同她到来,会交由姜相接手。”

李弥逊干笑着寒暄了几句,不由得看向了赵鼎。

当年姜醉眉作为北地使节,他们一起接待她的过往,尚历历在目。

那可是个不好相与之人,一想到就令人头疼。

赵鼎他们不想面对姜醉眉,赶紧将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家产,如实交了上去。

也有那舍不得交,心存侥幸之人。姜醉眉来了之后,带着那群北地的娘子官,雷厉风行,临安的牢狱,很快被塞得满满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