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取笑他道:“你急甚?二十一娘说过了,别说是白米饭,以后肉都让你吃个饱。”
祝荣斜了那人一眼,叹了口气,道:“就这么几代粮食,吃不了几日.....”话音低下去,眼巴巴看向了赵寰。
赵寰笑了笑,低声道:“今晚算是小有收获,不过,只这几袋肯定不够。如先前商议的那般,这些粮食要用在刀刃上,抱歉,你们尚不能紧着肚皮吃。”
祝荣忙道:“二十一娘放心,我不过是说说罢了。你说过,这些粮食有别的用处,我都记得。”
先前他们商议过,粮食拿回去,要分给其他饿肚皮的大宋人。他们才不过十多人,这点人手远远不够。
赵寰偷粮食回去,也是为了分给浣衣院的人。不仅是收买人心,也是给她们定心剂。
跟着她,有饭吃!
赵寰看向稳重的林大文,道:“劳烦你受累,要尽快找到能稳妥存放粮食的地方。地方最好能大点,干燥隐蔽,能做工,放别的东西。”
林大文一口应承下来,斟酌了下,道:“二十一娘,先前你只说过了粮食的事情。听你话里的意思,接下来可是有别的打算?”
在赵寰的打算里,皇宫粮仓的粮食,加上各个王寨的粮食,她都要弄一些出来。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朱元璋谋士对朱升对他的建议,非常适用于眼前的局势。
高墙赵寰已经有了目标,粮草兵器等,她同样会从金国人手中取。
金国人以骑兵著称,但他们先前以渔猎为生,并不擅长养马。马匹皆来自与大宋联手灭掉的辽国。
赵寰想得很远,现阶段还得脚踏实地。她要先带领大家一起吃饱,养好身体,加强他们的战斗力。
眼下她的实力,与金国任何一个完颜氏对上,都无异于在自寻死路。
不过,她不怕。
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当年能以不足两千兵力,兵器装备都落后的情况下,重挫上万辽兵。
完颜阿骨打不怕死,她更不怕死。她们的命运早已明明白白摆在眼前,拼了还有活命的机会!
赵寰淡然一笑,道:“当然有,不过要先与严郎中商量,对于药草,他最熟悉!”
祝荣嘴快,一听立刻兴奋道:“二十一娘,可是要毒杀完颜氏?”
两国之间的仗,岂是杀掉几个将领,权贵皇帝就能赢。再说接连死了几个完颜氏,他们没傻到家,对身边的布防只会愈发严。
赵寰失笑摇头,道:“不杀人,我们要马,大金骑兵的命脉,战马!”
第18章
祝荣他们见赵寰盯上了金国人的马,顿时神色大变,紧张不安纷纷劝道:“二十一娘,此事关乎重大,且要三思啊!”
林大文亦一样,忧心忡忡道:“二十一娘,马匹比金国人的命还贵重,他们向来看得极严。只我得知,自从完颜晟一死,完颜宗贤他们派了兵力,首先将马场看管了起来。除他之外,完颜宗干,完颜昌等人皆找了各种借口,派人前去守护。马场如今被金兵围得水泄不通,蚊蝇都难飞进去。”
“你们都考虑得很周全。”赵寰先夸赞了他们一句,随即话锋一转道:“完颜氏倾巢出动,比完颜晟留下的银子珠宝等都要看得严实,视马为命根子,可见其重要。马不好控制,不比偷粮食,你们放心,我不会轻举妄动。”
林大文神色一松,道:“金国从辽国手上抢了马之后,他们却不擅长养马。小马驹生出来后,死伤极多。几年下来,马匹数额逐年减少,估计不出十年,他们的骑兵亦会队伍会愈发弱。”
赵寰讥讽一笑,道:“那又如何呢?就是再过二十年,金人没了骑兵,照着临安朝堂上那群人的德行,照样打不赢仗。就算大宋打赢了仗,照样得双手捧上岁币求和。”
大宋不止朝堂官员混账,许多读书人亦无耻得很,在汴京的小报上,变着花样骂主战派是穷兵黩武。
打仗打的是银子,一旦开战,得对百姓加赋。主战的官员居心不良,想要中饱私囊,压榨百姓,不顾老百姓死活。
金国人打进来了,他们跑得比谁都快。到了临安的,继续一边假惺惺哭丧,一边骂。骂大宋的军队将领是脓包,护不住大宋的江山百姓。
如岳飞韩世忠等一心抗金的将领,他们照样能挖空心思找出其错处:花了太多的粮草,胜亦是惨胜。部下的兵只知其将领,豢养私兵,拥兵自重。
跑不掉的,被金人抓去,很快投靠了他们。此等骨子轻的孬种,比比皆是。
众人气愤之余,却又一筹莫展,只能满含期待望着赵寰。
大宋朝廷的问题,非是三言两语能说清,亦不是一朝能改变。
赵寰没在上面纠结,沉吟了下道:“金人很快会选出新帝,在他们的新帝登基之时,定会大肆举行庆典。说不定,西夏等还会来朝贡,到时候,我们可以趁着他们热闹,火中取粟!”
众人见赵寰很快就想到了办法,皆又喜上眉梢。林大文并无太大意外,自赵寰杀掉完颜宗翰以及完颜晟,不但没被发现,金人的反应,全在她的预料中,对她的聪慧与远见卓识,早就深信不疑。
单靠她单打独斗肯定不行,赵寰知道他们原本都是些工匠,出谋划策她指望不上,但必须激发出他们的主动性,不能她指哪打哪。
赵寰想了想,道:“我身在浣衣院,白日难以出门,夜里出来也不稳妥。外面的局势我知之甚少,得有劳你们多盯着些。比如某个完颜氏的寨子,府上发生了异样,你们一定要马上告诉我。”
众人忙应了,林大文道:“此事严郎中做起来方便些,我回去再与他说一声。”
金人除了抢女人,还索要了近三千的匠人。除了林大文他们建造宫殿房屋的工匠,还有些被拉去替他们铸造兵器。
思及此,赵寰问道:“从大宋来在金人手下做兵器的匠人,你们可有谁认识?”
众人互看一眼,都摇了摇头:“金人的兵器匠作处极为隐秘,在里面做事的,看管得严,不与我们住在一处,我们从未遇到过。”
祝荣懊恼地道:“以前我认识个匠人叫何良,他手艺极好,比我厉害百倍,能做神臂弩,却不得重用。朝廷克扣匠人俸禄不说,每次的功劳,都被上峰占了去。何良心眼本来就小,生性冷漠。他气不过,在朝廷再次怔匠人时,携着妻儿连夜跑了。后来我们再无联系,实在是可惜!”
林大文猛然抬头,问道:“何良可是左手有六根手指,手背处有块青色月牙形胎记?”
祝荣上前一步,激动地道:“正是!何良有个诨号叫何六指。当年生下来时,邻里传言他不吉,不但天生六指,胎记亦诡异。幸得他爹娘就这么一个独子,舍不得丢弃,将他养大了。能有六指,还有月牙形胎记的,定是他无疑!他如今在何处,你......”
能在此处听闻故人消息,绝对不是好事。祝荣的话堵在了喉咙,神色黯然,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