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个时辰,屋里互相哭诉的两道身影方才渐渐停下来,妇人擦着泪水将儿子扶起,哭诉中也知道了宛城之战,有名亲卫顶替了他,然后,跳水才逃得生还。
“上苍保佑,曹家、夏侯家列祖列宗保佑,才让我儿逃离险境。”丁氏双手合十仰头对着天空轻声说道,随后,看向外面的武安国、芸娘,朝他们福了一礼,壮汉吓得丢下铁锤,连忙摆手:“丁夫人使不得,你是丞相之妻,身份尊贵,我和芸娘不过山野之人,哪里受得起。”
“这礼你们当得起。”
丁氏眼眶还有残有湿痕,但脸上已是化开了往日的哀愁,与兄妹二人又道谢一番,这才转头拉着儿子的手:“你未死之事,可告知你父亲没有?”
对面,曹昂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孩儿今日过来就想看看母亲,那个家便不想回去。”
“你是曹家的嫡长子,你不回去怎么能行!”丁氏目光严肃下来,随后又缓和,“……既然你不想回去,那你去何处?总不能浪迹山野吧。”
“孩儿想要去北方,继续带兵讨伐异族,而不是窝在家中兄弟相残,既然上天给了昂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我便……”
“那你就去吧。”
曹昂怔了一下,原本以为母亲会劝阻自己,话语过来时,他有点不相信。丁氏拉着他坐下,倒了一碗温水,“我儿有其他志向,做娘不好阻拦,你想去就去吧,娘就在坐在许都城里,看着你风光回来的那一天。”
“是!”曹昂激动的再次磕了一记响头,起身走到门边朝妇人拱手躬身:“天光路远,孩儿这就要离开了,游子他乡,不忘母亲教诲。”
言语间有了决定,说出的话也变得果断,曹昂放下手抬起头,眼神变得清澈有神,与身边的两兄妹一起大步走出庭院而去。妇人低了低头,擦过又垂下来的泪线,她起身走到檐下,望着大步离开的背影,对身边的老人轻声开口。
“寿伯,待许昌的混乱平静下来,你托人给曹孟德去信,让他来接我回去.……既然我儿还在,那我就不能让那贱室和她儿子夺走属于子脩的东西。”
橘红的光芒西垂下来,走出院门的三人来到停靠在不远的马车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处庭院,深吸了一口气,扶着少女进了马车,车厢里,一名老人被捆缚封堵着嘴坐在里面。
“太公,昂得罪了,你一身医术,只是走村窜巷给人瞧病,有些大材小用,我知有一处适合你……”
车厢外,鞭子抽响,武安国挥动独掌,吆喝了一声:“——驾!”车辕缓缓驶离,朝着西北的方向缓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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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方向,远去河内。
大山脚下临时驻扎的营地里,夜虫在角落啼鸣,帐内静悄悄的,公孙止看着从北地传到上党,又传到他手中的情报,端坐在长案后,闭着眼睛沉默了许久……那是有人病重垂危的消息。
“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