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号角吹响。
原野上起伏、摇晃的生命涌过来,激烈的厮杀已经持续两个时辰,最前方冲刺的骑兵是曹操目前掌控兖州拼凑出来的两千骑,由夏侯惇、夏侯渊两兄弟率领已从那饥饿的人海中杀了出来,鲜血淋漓。然而青州过来的黄巾纵然惧怕这样的冲势,想要躲避,但后方拥挤的人流推搡下,扑向铁蹄。
原本就失去了一切,已经无路可走的人们,在挨过难熬的冬天后,想将心中那股怨恨发泄出来,看到别人失去家园时,心里反而更加畅快,犹如咀嚼了一大块肥肉在口中、咽下肚子。
他们早就尝过了挨饿的滋味,所以也想让别人也一起分享。这个春季,万物复苏的时节,青州黄巾的队伍每到一处,开始了恐怖的侵蚀,就像铺开的蚂蚁,能吃的,能抢的……甚至能毁灭的,尽情的摧毁,沿途的城镇被夷平,侥幸未死的人也成为了流民,不得不加入这支流动的蝗虫群里。
经过两个月……终于也变成了饿红眼的野兽。
齐齐的步卒脚步压下了长枪,如林的枪刺无情的顶在前方,两边人潮撞在一起,手无寸铁的黄巾百姓将自己没有多少重量的尸体穿透在了上面,后方更多这样的饿鬼踏过尸体扑了过来,将枪林压塌,踩着地上的兵器扑向人的身体。
“啊!不要过来,杀了你们——”
一名兖州士卒丢弃了长枪,疯狂的挥舞一把刀刃,连续劈死靠近的几名哭叫扑来的身体后,终于被地上一名未死透的人抓住脚脖,凶狠的在他小腿上咬了一口,那名士兵痛叫着一刀扎了下去,钉穿对方的后背,尸体满口的鲜血,带着享受般的表情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再无声息。
摇摇晃晃的士兵拖着腿后撤,随后被迎面而来的饿鬼扑倒在地,打开的缺口后面,延绵不绝的身影涌了过来,将地上挣扎起身的身体撕去了皮甲,用嘴撕下了对方肚皮上的血肉…….
视角从这里延伸开,更多抵御的阵型前方,亦有被撕出了缺口,人潮正涌过去,曹仁骑马奔驰在阵列之间,不断的调遣士卒补上去,或者让独木难支的几条阵列向后撤,与补充而来的士兵重新构建起阵线。
“他娘的——”
“夏侯惇那边再快一点啊!”
身形稍短小,却敦实的李典半身都是血污,长枪从一名斑白头发的老翁身体中抽出,一脚将尸体踹了回去,他大声咒骂,视野一直在寻找奔驰在两侧的骑兵,这群饥饿的黄巾老弱妇孺算不上厉害,只是人多而已……
“一定要杀散藏在中间那支黄巾主力才行啊……”他咬着牙低声说了一句。
苍鹰飞过天空,俯瞰这辽阔的原野上满满当当的人潮,两股微不足道的尘烟徘徊在两侧,无从下口。奔驰的马蹄翻滚,越过一名被拥挤扑倒在马蹄下被踩死的尸体,霎时,一名从人群中扑过来想要咬战马蹄子,夏侯惇抬枪挥砸,第一时间打碎了那人的喉管,战马跑过尸体,接着就是第二枪刺过去,一个衣衫褴褛露出一对干瘪双.乳的妇人无神的眼眶爆开,枪尖从后脑探出血浆的一瞬,抽离出来。
战马继续飞驰。
空气中全是厮杀和饥饿的呐喊,他颇为着急的观望,“杀不进去啊……这点骑兵撞进去,会被吞没的……孟德就这么点家底,不能都折在这里。”
毫无意义的声音,显得更加无力。
前方的步卒军阵在抵抗,弓手也在不停抛射箭矢,然而那片战场上,倒在血泊中的身体并未彻底死去,不断的传来哭泣、呻吟,步卒阵列也在不断的向后缓缓移动,重新组织抵御的锋线,然后更多饥饿的黄巾百姓踩着层层叠叠的尸体涌过来。
“二十……万……不是二十万头家畜……死了真白白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