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帘随风歪斜,淅沥落着,雨点打在黑色的甲胄上,视线自丘陵过去的东边,弥漫的水汽里数百人缄默的穿行,除了沉寂凌乱的脚步声,偶尔会有几道孩子的哭声传过来,响起在这片雨天里,雨幕之中,断臂的书生回望丘陵,蔡琰骑在马背上回看,那边的树下,披着大氅的身影正冲他们挥手……
“……要把东面的路打开,直接攻过去,对方其他路的骑兵定会追在后面,老弱走不掉的。”说话的身影,公孙止岔腿坐在石头上,弯刀插在脚边泥土里,披散的发丝下,冷眸的望着远去的队伍,在他身后数名手下站立着。
随后有人开口:“首领先攻北面就是吸引其他方向鲜卑人?”
其余人目光看去,说话的是曹纯,他自幼习文,兵书自然也是看过的,从那边的话里,他很快反应过来。
“是这样想的……”雨帘下,身影站起来,转身。
所有人沉默的听着他继续说话,公孙止大步朝丘陵下走去,甲叶在抖,声音传过来:“…...但光吸引还不够,杀痛他们,其他方向的鲜卑人自会过来救援,至于最后,能走多少是多少。”
雨水从树梢落下来滴在肩甲上。
他回过头看向身后愕然的众人,招了招手,“出发——”
丘陵的林间,鸟雀惊出树梢,飞在雨帘下,片刻间,马蹄声轰鸣的踏响大地,千余骑的队伍从北面山口冲出,狼骑在前,将重骑护在后面,刻意压着并不快的速度,朝北方缓缓过去。
……
北方。
远远的,天空传来鹰唳。
不久之后,雨势缓下,渐渐收住,西边的阴云打开一条缝隙,探出一缕彤红照在草原上奔跑的骑兵、行进的步卒。
“长生天在提醒我们,不远有一支兵马朝我们过来,难道辩不出方向,走错了?”这支两千余人的骑兵当中,为首的鲜卑将领乃是轲比能麾下颇有武力的勇士之一,名叫吉纳,此时从部落带来的鹰里,听出了警告,不以为意的笑了一下。
“这支汉人马贼应该不多。”副手催马上前望了望前方,眯起眼:“不过既然是公孙瓒的儿子,手中肯定有白马骑,小帅当小心应对。”
随后,斥候已经回来,快马上前将探到的消息通禀上去。这倒让吉纳颇感意外,手指轻轻敲了敲马脖,狐皮帽下,眉头皱起来:“千余人……全是骑兵?”
“是。”斥候点头。
那名副手思索一番,勒了勒缰绳,说道:“这个公孙止或许已经知道四面被围,应该想要寻一处突破,既然对方主力已显,小帅可立即通知锁奴他们。”
这段时间,他们收拢步度根残部,也听说了关于公孙止一些传闻,此人凶狠不假,最让人小心提防的是对方完全把狼的那一套学的十足十,要么不动,一动就专找破绽下手,一口致命,在定下围杀这头白狼的行动,众人也是商量过了,虽说是包围,但毕竟白狼原并不大,在包围的距离上,行动的几支兵马都比较近,一旦发生战事也可随时增援,形成包围、夹攻之势。
“不必,我若能先拿下公孙止头颅,单于面前,不再是锁奴独大。”吉纳一夹马腹,挥手吩咐:“先骑一千随我,另左右五百护住步卒两翼随时接应。还有,今日就不留活口,杀完这拨马贼,全力追击他们的女人,老人和孩子都不要。”
他便是这样吩咐着,传令的骑兵穿行着发布命令,阵型在移动中缓缓做出相应的改变。时间至旁晚,雨云已完全散去,彤红的残阳照射草原,晶莹反射残红的水滴酝酿在叶尖,随后地面震动,啪的落进土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