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周以一辈子都不能理解的价值观。
丢东西这件事对于她来说,比夜晚缠绕在耳边嗡嗡作响的蚊子还讨厌。
周以又再次清晰地意识到,哪怕去国外镀了层金,她现在的生活状况比绝大多数人都优越,她和她们、她和李至诚,还是有本质上的、无法改变的差别。
这种差别不在他们各自拥有着什么,而在于他们能够洒脱地放弃些什么。
大概是泡得太久了,周以觉得胸闷喘不上气,她揉揉酸涩的眼睛,起身走出温泉池。
石阶上湿滑,她浑浑噩噩的,一级没踩稳整个人向前栽。
天地倒转,周以闭上眼,掌心硌到什么硬物,尖锐的刺痛先一步传来,然后才是重重着地后,右边肩膀大面积的钝痛。
耳边嘈杂混乱,周以咬紧下唇擦了擦手掌,狼狈地用胳膊撑地爬起来。
女孩们过来扶她,替她披上浴巾,询问她没事吧。
周以只是摇头,没让她们搀扶,独自一瘸一拐地逃离。
她听到身后有人说:“原来在这啊。”
那并不是失而复得后的惊喜,那是透着满满失望的一声抱怨。
周以在没开灯的房间里呆坐了两个小时。
泳衣没有换,她裹着潮湿的浴巾蜷缩一团,窝在沙发的角落里,像是被遗弃在路边,孤苦伶仃的小猫。
一天内受了两次伤,她的心情实在好转不起来。
还有更浓郁、酸苦的情绪,全部搅在一块,压得她没办法呼吸。
手机屏幕持续地亮起又熄灭,最后彻底灰暗,应该是没电自动关机了。
门铃声急促响起的时候,周以快要昏睡过去,她实在没力气也没心情应付门后的人,不管那是谁。
她选择无视,继续维持这个姿势,做一只只会逃避的鸵鸟。
嘀的一声,房门被打开。
“周以。”是李至诚惊慌失措的声音。
吊灯的白光照亮整间屋子,周以不适地眯起眼睛,把脸埋进膝盖。
李至诚又按下开关,确认她在沙发上,摸黑走了过去。
“为什么不接电话?怎么了?”摸到她身上是湿的,李至诚扯下浴巾,把人揽在怀里抱进卧室。
用被子裹紧,李至诚替她拨开头发,搓了搓冰凉的脸颊:“我问了温泉池的人,说有人摔了,是不是你?摔哪了?疼不疼?”
周以终于启唇,嗓音粗嘎道:“我没事。”
李至诚显然不信,手探进去摸了摸她的身子,周以在发抖。
“先去洗个热水澡,这样要感冒了。”先前的着急担心全被李至诚压下,他只把耐心和温柔给出去,“周以,听话。”
周以很轻微地抽泣了一声,她揪住李至诚的衣摆,喊:“学长。”
“嗯?”
“忘了几年前,好像是山庄刚刚建好。”周以不太利索地说,“你说,你想带我来玩。”
李至诚攥紧她的手,用体温帮她捂热:“嗯。”
周以问:“我后来为什么没来啊,我忘记了。”
李至诚帮她回忆:“你要考雅思还是托福来着,那个寒假咱俩面都没见到。”
“哦。”周以点点头,“幸好。”
“什么幸好?”
周以深呼吸一口气:“幸好那个时候没来,不然我们分得更早。”
李至诚愣了好几秒,他在昏暗中抬眸,想去捕捉她的表情。
可惜看到的只是一张没什么情绪的脸。
周以自顾自地把话说完:“我和你好像真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怎么样都理解不了,就像你也不明白我的很多地方。”
李至诚眉心紧蹙,沉了声音问:“什么意思?”
周以反问他:“错了一次的解法,你还会算第二次吗?”
李至诚松了手。
周以背过身,留下四个字:“我不会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以的意识已经很模糊了,她真的好累。
李至诚终于开口:“之前就因为这种理由和我分手,现在还不长记性是不是?”
屋里发出窸窣的动静,李至诚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
过了会儿,他又回到屋里,床单被他一把掀开,李至诚扯下周以的胳膊,腿压在她身侧,把她完全控制住。
用温热的毛巾擦了脸,李至诚单手绕到她身后替她拉开拉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