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琬看着时蓁,她越来越觉得这个孩子跟她过世了的父亲很像。
很像很像。
那时候的时方铮,作为一介书生,从京北城到姑苏,两天一夜的火车,就能让他放弃看书,一直沉迷于窗户外的景色。
当时的陈琬还没嫁给他,陈琬笑着问:“窗外不都是一成不变的景色吗?真的有那么好看?”
那个书呆子眼睛前所未有的亮,说:“当然,这可是我国自主设计制造的火车,真恨不得当年没有选国文系,我真的很佩服这些工程师。”
时方铮把那个年代提起笔杆子报国青年人的特色展现的淋漓尽致。
不,时方铮还有他独特的沉稳的气质,仿佛天塌下来都压不倒他一样。
这么好的一个人,要是现在活着,只怕早就写出许多警醒世人的散文了吧。
陈琬没察觉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流下了眼泪。
她嗓音都哑着,问道:“窗外这景色不都一样吗?怎么能看这么久?”
时蓁这才恍然回过神来,她有些不好意思,说:“我就是想多看看我国的大好河山。”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这些火车都是少帅安排人制造的!是我们国家自己的!我们迟早有一天要制造出自己的远航邮轮,自己的飞机,自己的航空母舰!”
时蓁说完,才发现自己说了很多这个时代还不存在的词语。
她还没来得及掩饰,就发现陈琬如今居然已经泪流满面。
时蓁大吃一惊,她急忙用手帕给母亲擦眼泪。
陈琬把她抱在怀里,时蓁身体有些稍微的僵硬,但她没有推开。
仔细想想,陈琬夫人也是个可怜人。
原本丈夫孩子都有,一家人其乐融融。奈何天公不作美,硬是在十五年前,家破人亡。
现如今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亲生骨肉,可时蓁却对他们有些冷淡。
这些都是堆积在陈琬内心的无数压力,陈琬一直都忍着,在一旁看着,担心自己太过热情会吓到孩子,所以一直都没有表现出来。
可现在,看着对父亲已经没有任何印象的时蓁,在行为举止中越来越像自己的父亲。
多年来对孩子的思念和对丈夫的想念都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向沉稳无比,只有她欺负别人的陈琬夫人,居然哭了。
时蓁回抱着陈琬,轻轻的拍她的背。
时蓁想,她之前的确做错了。
她不应该在认了家人之后,还留在少帅那边,这样让家里人回很伤心。
不过她的家人真好,就算这样了,也没有主动上门打扰。
反而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了时蓁,让她自己好好消化这消息。
时蓁说:“娘,我错了,是我不对,我之前不应该留在少帅那里。”
陈琬抱着她,眼泪让她现在说不出话来。
但她却对着时蓁摇了摇头。
陈琬想到那天时蓁非要跟着少帅回到兴安的时候,少帅之后亲自来找陈老解释这件事。
那时候,陈老仿佛跟老了十岁一样:“这孩子还是不愿意亲近我们啊。”
少帅摇头否认:“不是的,陈老,蓁蓁她本性很好,只是时家人这些年来待她是什么态度,你也知道,她这是在自我防备。”
陈老听到这句话,眼睛才一亮,问道:“也就是说,蓁蓁还是喜欢我和她母亲的,只是现在还不太习惯?”
少帅说:“正是如此,再多给蓁蓁几天时间,她会想通的。”
这些对话,只有陈老、陈琬和少帅知道。
陈琬想,那天时蓁走了,她其实内心也不好受,要不是后来有少帅过来解释,她说不定也会难过的哭起来。
其实想想也是,蓁蓁这孩子在外受到太多欺负了。
有些防备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们一定能够要耐心,因为蓁蓁本性纯善,他们用真心,一定也可以换得蓁蓁的真心。
陈琬总算把哭腔驱散了,她说:“现在就很好,娘现在就很满足了。”
两人吃了午饭后,时蓁托腮看着陈琬,笑道:“我之前还纳闷我到底长得像谁,现在才发现,我把娘亲好看的地方都遗传了。”
陈琬被她孩子气的话逗笑了,亲昵的点了点她的眉心。
时蓁说:“娘,能不能跟我说说我爹的事情?”
她真的好想知道,能让陈琬这样女子喜欢并且倾其一生喜欢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我是个鸽子。
对不起我是个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