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飞鸾皱起眉,一听他喊的是师兄,而不是宗主,就知道他又在打什么主意了。他似乎听闻过,余望师叔和塬清真人有仇怨。
玄阳宗宗主回眸看余望一眼,那目光就和看死物一样别无不同,这种目光当然不是针对他,玄阳宗宗主无情道大成,世间一切在他眼里,都跟石头没差。
只不过被这种目光看着,即使面对过千百遍,还是让人无法适从。
再多的跃跃欲试,都被这一眼泼灭了,余望汗颜道:“是我一时糊涂了,宗主说得对,一切按规矩办事,玄阳宗断断不是巽风派这种作风散漫的门派。”
只听下方密林里,爆出一声大喝,“魔气!你小子还真是魔。”
褚珀握紧勾星,警惕地回头看向他,那名体修从地上爬起来,他浑身是伤,啐了一口血沫,大笑道,“这感情好,老子就不信这鬼阵法还能吞魔气。”
他话音刚落,就见半空凝固的景象忽然一颤,宴月亭发现他的魔气在一点点地被瓦解,融入灵气,不由得皱起眉。
“无知。”半空的人兴奋地笑起来,“御灵阵遇强则强,遇弱则弱,什么不能吞?等吞掉这小子的魔气,这阵中的人一个都别想走出来。”
御灵阵中,碰撞的气浪压下来,混乱中,一抹身影飞快朝着宴月亭而去,看这路线,是直奔他怀里来的。
宴月亭扛着满阵的灵气,轻易动弹不得,抬起眸,杀气腾腾地瞪向她。
夏夭夭目光直接望进他眼底,眼中泛出绯色,宴月亭睫毛猛地一颤,想要抽回视线已经来不及,那幽蓝的眼瞳中恍惚间也映出了一抹红。
她唇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忽然眼前寒光一闪,一把刀带着凛冽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抵在她喉间,褚珀手持勾星,挡在宴月亭身前:“夏姑娘,你要做什么?”
宴月亭紧皱着眉,闭上眼睛。
陆言生正在焦头烂额地推算阵眼,看见此幕,怒道:“你们要对夭夭做什么?”
“兄弟,你专心点找阵眼成吗?”罗不息挡到他面前。
陆言生挥出一掌,“你给我让开。”
罗不息:“我不!”
两名体修不明就里地站在一旁,他娘的,都这种时候了,怎么突然搞起内讧了?
另一边,夏夭夭心有余悸地退后两步,摸了摸自己脖子,抬起眼眸,委屈地向她:“我只是想来帮帮宴公子,姑娘为何对我敌意这般大?”
褚珀微微一笑,“夏姑娘说笑了,我刚刚要是直接割开夏姑娘的喉咙,那才叫敌意大。”
夏夭夭一噎,又很快笑起来,在昏暗不定的光影中,她的瞳孔隐隐渗出妖冶的红光,“褚珀姑娘对宴公子这般严防死守,是对宴公子没有信心呢,还是对你自己没有信心?”
褚珀眼神动了动,皱起眉。
夏夭夭勾起唇角,继续道:“你今日可以砍了我,难不成以后要砍了所有靠近宴公子,想要关心他的人?”
褚珀一脸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的表情,“我只是想说,夏姑娘下回扑人的时候看一下场合。”
夏夭夭眼眸转动,还想再说什么,一声兽吼骤然爆发,冰蓝色的灵气几乎整个渗入魔气中,凝结成半只黑蓝交错的兽形。
所有人都被声浪震得飞出去,魔气与灵气交织成风暴,将宴月亭和褚珀围在中心,他的魔气在飞快地被阵法抽离,消耗。
褚珀只感觉肩上一重,被身后的人压得半跪到地上,她反手抓住宴月亭的手,焦急道:“宴师弟,快点断开,不然把你会被抽空的!”
“不行,被缠得太深了……”宴月亭抵在她肩头,不让她回身,带着鼻音委屈道,“小师姐,那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场合下,她来扑我,你就不管了吗?”
褚珀都无语了,“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她望向上空,那凶兽长嘴凸出,一口尖利的獠牙,身上覆满黑色的鳞甲,蓝黑两气涌动在它四周,冰冷的竖瞳朝他们看来,看上去比之前的穷奇还要凶悍。
这玩意儿看着好像大鳄鱼!一口下来,他们俩还不够塞牙缝。
身后,宴月亭闷哼一声,“那你管吗?”
“管管管。”褚珀握紧勾星,正准备上去生扛大鳄鱼,宴月亭忽然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抬手插入交织的旋风中,“小师姐,我所修之道,名为掠夺。”
褚珀愣愣地抬头看他,宴月亭垂下眼,与她对视,满脸纯良无害,还对她笑了笑。在他上方,一切都湮灭成雾,灵气和魔气交融在一起。
她被宴月亭按进怀里,什么都看不见,只剩不断崩塌的巨响传入耳中。
褚珀想动一动,被宴月亭更紧地按住,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要吸收这么多灵气,似乎有点难受:“别动。”
褚珀便不敢动弹了。
过了好一会儿,勾星嗡鸣一声,意念传入她脑海:让他撒手!
褚珀挣脱开宴月亭,才发现周围已经平静下来,这一片密林被夷为平地,许多修士茫然地从四方汇聚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啊——我的千机阵!”半空中响起一声崩溃的大叫,一道白光猛地砸到他们面前,怒道,“你这小子,到底做了什么,竟然抽走我阵中全部灵力?!”
师飞鸾紧随那人身后落下,“余望师叔,请冷静点。”
周围修士议论纷纷。
“难怪阵法突然垮了。”
“这位道友厉害啊,前途不可限量。”
“哈哈哈哈那我们这一关算不算是过了?”
“没想到玄阳宗余真人布下的千机阵,竟如此不堪一击。”
余望听得青筋直跳,一把长剑从袖中破出,指着宴月亭道:“小魔头,老实交代你是……”
玄阳宗宗主垂下眼眸,轻声道:“余望。”
只这两个字,余望暴涨的气焰一下子焉了下去,唰地收回袖中剑,灰溜溜地转身离开。
师飞鸾拱手道:“抱歉,我师叔并无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