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散漫地游荡在世间阴翳里几百年,此时竟然有点怀疑魔生了。
结婴有多困难,端看这世上能够修炼至元婴的人数就可知一二,过了心魔劫也单单只是过了其中一关,结婴时要将凝结的金丹彻底碾碎,抽出其中所有灵力灌入神魂,然后在灵台里孕育出元神。
很多人在碾碎金丹时,就承受不住,更何况之后灌入神魂。
这也是为什么需要锻神,神魂不够强大的话,会被这股力量撕得稀碎,魂飞魄散。
结丹的雷劫淬身,结婴的雷劫直接贯穿灵台。雷劫的威势都大不一样。
“你去哪里结的元婴?雷劫在哪里渡的?”凝结金丹都需要一两个月,结婴更甚,不可能三五日就完成。
宴月亭抿抿唇,“虚妄台。”
影魔混得够久,也知道得够多,这世上有四处易进难出之地,四中其二,便是心魔谷和虚妄台。
虚妄台是个一进去就万般皆虚妄,恨不能原地坐化的鬼地方,是许多道心崩溃,又被漫长岁月磨得生无可恋的大能修士的葬身地,那里时间的流逝和外界不同,就算在里面呆上一年,外界也不过一日。
这些是影魔以前闲来无事,潜入一座宗门藏经楼里偷看来的。它曾当做睡前故事讲给宴月亭听过。
“我当时告诉过你怎么进去?”甚至连它自己都不记得该如何进去那鬼地方了,毕竟夜晚如此美好,它从没想过自杀。
“嗯。”
影子缠住他的脖子,很想勒死这个祸害,“你还好意思嗯,你就不怕你进去了之后出不来?我给你讲故事是让你记到现在,然后这么冒险的?”
宴月亭抓住它的影子,垂眸看着丝丝缕缕的黑影从手指间散开,“在外面结婴太久了。”
而且,现在妖修虎视眈眈,根本没有合适的时机,让他闭关好好结婴,唯有时间流逝不一样的虚妄台。
“你别闹了,我现在不是出来了么?”
影魔被他气得有些无力,“那你要是出不来呢?要是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呢?”
“那你就自由了。”
看看这说的是什么话?影魔呼哧喘了半晌,一句话没说,钻进他的袖子里生闷气去了。
宴月亭隔着袖子揉揉它,“不准告诉小师姐。”
“我偏要!”闷闷的声音从袖子里传出,“你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对是吗?你有没有想过,你如果就此消失的话,小师姐会怎么样?”
宴月亭沉默片刻,低声道:“我不带你去见她了。”
【小师姐会怎么样?当他身处在虚妄台,凝结元婴时,也曾不受控制地产生过这个想法,大概会哭,会到处寻找他,一直不停地找。也有可能会淡忘他,然后便再也想不起他。】
【不论哪种可能,他都不能接受,所以他不会陷在那里的。】
褚珀磕瓜子的动作一顿,“虚妄台,这是什么地方?元婴?他凝结元婴了?”
罗不息比她更懵,“什么情况?”他看一眼桌上堆成小山的瓜子壳,“我们嗑了很久的瓜子吗?嗑瓜子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他怎么就结婴了?这剧情跳得也太快了!”
“结婴又不是结扎,哪有那么快,他每日都给我买吃的,何时有空闭关结婴?什么虚妄台,听旁白的语气,肯定不是个好地方。”褚珀猛地站起来,往外跑去。
“褚师姐,你等他回来……”罗不息话没说完,褚珀已经消失在假山石后。
结扎什么的。这是姑娘家随随便便说出口的话吗?
罗不息夹紧腿,褚师姐怕是气糊涂了吧,都说胡话了!
出了秦府,褚珀直接御空,桃酥在哪里买来着?好像听他提起过,在城南。
褚珀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南边疾驰而去,跨过穿城的那条河,她落到地上,捉住一位姑娘问道,“抱歉,请问这边有一家桃酥很好吃的点心铺,是在哪条街上?”
姑娘给她指了指,“陈记糕点,你沿着这条大街一直走,穿过柳烟巷,右拐百来步就到了。估计这回儿排队的人可多了,你要买的话要快些哦。”
褚珀道过谢,快步往前跑去,一边留意着巷口的牌子。
穿过柳烟巷,一股甜香瞟过来,果然见远处一家点心铺前排着许多人。
宴月亭拎着油纸裹好的点心正往外走,抬眸远远看到她,立即高兴地笑起来,但那笑很快就收敛回去,急速朝她掠来。
褚珀甚至看不清他的身影。
她的背后突然袭来一股强大的吸力,甚至这种尖锐的危机感还没袭上心头,周遭的景致忽然在她眼中拉长,一闪而逝,只眨了下眼,她已经身处在迁林关的城楼上。
下一刻,宴月亭出现在她对面不远处,满脸阴郁,与她隔空相望。
褚珀一动也不能动,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后方站着一个令她毛骨悚然的存在,她四肢僵硬,浑身灵力几乎被冻结,连心念唤出勾星都做不到。
她只感觉头皮一痛,有人扯住了她的头发。
然后一个男声说道:“我的小麻雀要是掉了一根鸟毛,我就薅秃你小师姐的头发。”
褚珀:“???”
虽然但是,这种威胁人的方式,还挺别致的。
宴月亭一字一顿,“小师姐若是掉了一根头发,我就拔光你的鸟毛。”
褚珀:不至于不至于,她每天早上梳头都会掉几根的!
她身后之人默了默,不服输地继续威胁道:“那我就震断你小师姐的经脉,让她痛不欲生。”
宴月亭的眼中满是杀意,“我便将你的小麻雀挂在火上烤,让它求死不能。”
“我剁了她的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