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星崖的禁制开启那一刻,褚珀立即便感觉到了。
血痂开始大面积脱落,她总忍不住想去挠,这几日来,都泡在浴桶里渡过。
褚珀从浴桶里起身,撩起长发,回眸看了一眼镜子里照出的背脊,白皙的肌肤上,血痂已经全部脱落,新生的皮肤带着点娇嫩的红,像是绸缎上铺染的桃花,还怪好看的。
用灵力烘干身体,她动作利落地穿好衣服,用发带将长发高高竖起,端起院中石桌上的仙露草,往外走去。
到惊风危楼的时候,温竹影正和大师兄说完话出来,宴月亭跟在两人身后。
温竹影看到她时,稍微愣了愣。
褚珀拱手行礼,“大师兄,温师兄。”又偏头跟宴月亭打招呼,“宴师弟,你的伤如何了?”
宴月亭一直盯着她怀里的花,被喊了一声,才抬起眸来,“谢小师姐关心,已经无碍了。”
“那就好。”
闻莲认出她手上的花,猜到她的来意,正好还有话要与宴月亭单独谈,便顺水推舟道:“小师妹,你来得正好,替我送送温师弟吧。”
“好呀。”褚珀对温竹影大方地一笑,“温师兄,本来闭关结束就该归还仙露草的,结果耽搁到现在,它又长了一个花骨朵。”
温竹影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落到那个含苞待放的雪白花蕾上,又抬起眼眸,“这花本就是送给褚师妹的,送出去的礼物又岂有收回来的道理。”
“谢谢温师兄。”褚珀道完谢,才为难道,“不过,我不太会侍弄花草,担心养不活它。”
温竹影动作一顿,“师妹若是不想要它……”
“没有。”褚珀连忙打断他,“我想申请把它寄养在温师兄医舍里,这样也免得遭我辣手摧花,我隔三差五去找温师兄的时候,还可以看看它。”
温竹影深深看了她一眼,点头答应,“也好。”他伸手接过仙露草,跟闻莲行礼告辞,抬步顺着台阶往下走。
不御空吗?
褚珀心里冒出疑问,转头对上大师兄笑意盈盈的眼眸,闻莲扬眉道:“还不快去。”
褚珀飞快行了个礼,抬步追去,替大师兄送客。
宴月亭默不作声地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地步下台阶,小师姐脚步轻快,臂间披帛飞扬,是鲜亮的明黄色。
他就像是被那颜色刺到了一般,沉沉垂下眼眸,转过身,跟着大师兄回到楼内。
惊风楼建在缓坡上,林深路幽,台阶是就地取材,直接用刀削成,曲折蜿蜒,并不规整。好在刀气久聚不散,就算经年无人行走,也干干净净,没有生出杂草和青苔。
温竹影在前面走着,褚珀就缀在他身后两步远。
她就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温竹影原本以为,她再次见到自己,定会急迫地向他解释,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她并不是那种虐玩同门的人,或者,就算辩无可辩,她也会嘴硬地为自己找一份说辞,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她以前就是那样,威胁了胆敢靠近他的女修,转头还会理直气壮地将过错怪到别人头上。
但看宴月亭的反应,这一次,应该是真的有误会。
行到半途,温竹影发现她似乎真的不打算说什么,皱了皱眉,停下脚步回身道:“褚师妹,你身上的伤没事吧?”
褚珀正从一块石头上往下跳,没料到他会突然停下,眼看要因为惯性扑进他怀里。
温竹影脚步微动,一瞬移开,与她擦肩而过,挥袖唤起一缕风托了她一把。
褚珀被风带着落到石阶上,立正站好,乖乖道:“我没事,伤口已经全都好了,谢温师兄的秋玉膏。”她说着还挽起一边袖摆,给他看了看。白皙的手肘上有一抹鞭伤留下的红痕。
温竹影点点头,“好。”她没有过多解释,他也不方便多问。
他看着褚珀坦然的眼眸,突然意识过来,或许因为褚师妹心里已经不在意他了,所以便也无需向他解释了。无关紧要之人心中的看法,又何必在意。
实际上,褚珀根本没办法解释,说得多了,只会越描越黑,要是一不小心露出什么马脚就不好了,她只好噤口不言。
这次见面,也想顺便看看温竹影的态度,若是温竹影排斥厌烦了她,她自然也不会再那么厚脸皮继续往他跟前凑。
不过,看温师兄的反应,似乎还好?
温竹影就这么盯着她发起呆来,褚珀疑惑道:“温师兄?”
温竹影回过神来,“没事,师妹送到这里就行。”他说着,并指唤出法器,打算御空离去。
灵力鼓动起他雪白的袖袍,褚珀忽然想起一件事,慌忙一拽他的袖摆,温竹影被拽得一晃,停在半空,疑问地朝她垂眸
褚珀踮起脚,伸长手臂去够仙露草叶,“我想做个记号,下回去我才能找得到它。”
温竹影体贴地弯下腰将仙露草叶递到她指尖,褚珀在草叶上轻轻一点,落下一个灵印,“好了,温师兄你真好。”
仙露草轻轻一颤,小小的花蕾抖了抖,滴落几滴灵液,温竹影说道:“这朵花蕾,后日就会盛开。”
他说完才意识到,这句话有点像是变相的邀请,不由得皱了下眉。
褚珀当然不会错过这个绝佳的机会,眼眸顿时一亮,喜滋滋问道:“那我后日可以去看它开花吗?”
温竹影顿了片刻,“随你。如果要看它开花,卯时就要守着。”
“好!绝不迟到。”
第33章 (一更) 你难道希望我把……
宴月亭从惊风楼出来, 沉寂多时的眼眸霎时一亮。他没料到,褚珀还会回来。
梅花树下的少女回过身来,对他微微一笑, 是同面对温竹影时, 一般的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