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简青苗被她留下的匿名举报信送进了看守所,刘香兰不想退还白承乾的聘礼,逼她松口放简青苗回家嫁人那回。
当时她为绝后患,直截了当跟老支书说要跟家里断绝关系,原本只是权宜之计,没想到唐远征直到现在都还记得,似乎还当了真?
也是,从她看过那么多的年代文来看,这年代很有些特殊,与亲人划清界限的例子屡见不鲜,好像还真有些事实效力在。
简青桐自己却是因着后世普及的一些观念,例如法律上明文规定了亲人之间抚养赡养等权利义务,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私人发布的断绝关系声明在法律层面压根站不住脚。
这又是观念方面的一点分歧,不过简青桐很能适应,且为之窃喜。
真能断开与那些极品亲戚之间的关系,不必被道德舆论捆绑,那自然是求之不得的美事。
人生苦短,谁乐意浪费大把时光在无聊的斗极品亲人上,吃吃喝喝写点故事它不香吗?
人逢喜事精神爽,简青桐眼睛亮亮地向唐远征确认:
“真的可以都不用理他们了吗?用不用我再登报公开宣布一回,彻底跟他们划清界限?”
唐远征瞧她这副眼巴巴的小模样,仿佛他只要说一个不字,就会抽掉她的精气神,把一株活泼泼的向日葵给打击成缺水蔫吧的狗尾巴草。
他好笑又无奈地挥走脑海里荒诞的念头,不自觉拿出比对着小闺女还温和的口吻,耐心解释:
“你不用顾虑他们,咱们是新社会,不搞连坐那一套,你的优秀有目共睹,他们只会沾你的光。”
他绝口不喊岳父岳母,只以“他们”作为替代,表明跟自家媳妇站在同一立场,唯她马首是瞻,说划清界限就绝不含糊。
“至于登报的事情,不必弄得兴师动众的,叫人误会你取得点成绩就忘本不好。
但写篇文章抨击以私废公的恶行还是可以的,方向正确,也显得咱们没有私心。你会写文章,这方面你自己斟酌着来,我没意见。”
简青桐秒懂。
就结合时事写篇新闻评论稿呗。她虽然不是专业的,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就当写篇夹带私货的小议论文?
简青桐放下一桩心事,不吝啬地夸奖指点迷津的唐远征:
“你可真是老奸巨猾。”
唐远征哭笑不得,捏捏这个狡黠灵慧的小丫头,毫不心虚收下她的赞美:
“媳妇慧眼如炬。”
简青桐啪地一下拍掉他不老实的大手,心疼地摸摸被捏疼的腮帮子。
这男人不知道自己多大劲儿吗?
“你这手可真够糙的,果果都不嫌弃你的?回家给你擦点护手油,手养护好了,灵敏度也会增加,你射击的准度说不定都能提高。”
唐远征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看她现在这种不设防的模样,才有点对他上心了的意思。
“行,晚上回家你给我搽手油。”
他将事情定下,起身拉着她去到办公桌那头,打开带锁的抽屉,拿出一个小方盒打开,露出里头一块崭新的银白色坤表。
“给你买了块手表,看时间方便。”
他取出手表,表盘底下一朵梅花喜气迎人;拉过她纤细的左手戴上,扣上表带,满意地左右打量一下。
“看你长了点肉,还怕这表带不合适,没想到手腕还是跟以前一样纤细。”
一折就断似的,却能撑起一个家。
简青桐不适应地抬起手腕看看手表,全金属的外壳跟表带坠着有些沉甸甸的。
“你还真准备了三转一响啊,花这么多钱哪来的?”
唐远征意味深长地看她,凑近她耳边透了句实底:
“我亲爹给我留了份家产,我妈都不知道,回头都交给你。”
简青桐耳朵一痒,下意识瑟缩着脖子要躲。
“我没有要查你私房钱的意思,我自己也有钱,够花。”
唐远征看着近在咫尺的红润耳珠,忍住想咬一口的古怪念头,主动退开些说:
“我知道,你师傅留了不少好东西给你。不过那些是你的,你想咋花都成。我给的是我的,你是我媳妇,我养你天经地义。”
简青桐讪讪一笑:
“你都知道啦?”
她杜撰出来的师傅确实是个好用的借口,能遮掩她身上大半破绽,比如不该有的宝石金条,以及会读书写文章还会针灸之类的技能。
唐远征抬手摸摸她的狗头,目光温和:
“不必这样小心翼翼,你这是好心有好报,领导也都调查过,没啥大问题。”
他手法专业地揉两下她毛茸茸的脑袋,温声安抚:
“我相信,组织上跟我一样,很感激你师傅培养出你这样优秀的人才。光这一条,她这一生就很有价值。”
简青桐不安地动动脑袋,心生内疚,这样盗用一个已逝之人的名头真的好吗?
唐远征却误会了她的顾虑,以为她担心承认有那样一位师傅会惹麻烦,想了想,干脆转移她的注意力。
“听说你师傅跟着正统梅派传人学的戏,你会不会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