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亲自上手摸了摸,扬声问去东边喂药的简青桐。
简青桐头也不回地说:
“再等等吧,饿了就给喂药汤,把肠胃好好洗一洗。观察一个钟头情况稳定下来,再试着喂点流食。”
大队长如奉纶音,大声应道:
“好嘞!国富,煮猪食这事儿交给你了,一个钟头后要喂,拿细棒棒面熬,稀一点没关系,精细点。”
冯国富应声领下任务,跑过去喊离得远远的妇女回村传话准备东西。
领导说话被打断,不悦地皱眉,但听说有病猪站起来了,也赶忙过去看,他也盼着不是猪瘟。
病猪接二连三大有好转,撑着病体颤颤巍巍站起来,走到旁边啃野草,又被村民追上来灌药汤。
人手不够看不及,草药汤子又跟不上,急得到处有人大喊:
“那边又跑一头,赶紧去个人!药汤呢,咋还没熬好?我这猪都饿得要啃人了!”
领导惊疑不定地转一圈,发现不光北边的好猪个个悠然自得,没一点发病的模样;就连东西两边症状轻微的病猪,也在飞速好转中,几乎瞧不出什么病态了。
最为严重的南边重灾区也一会儿一个样,虽然还有红疹脓包等表状,但体温却在稳步下降,体力精神都在恢复,没有一头死亡。
这可不符合急性猪瘟的表现。
领导再三询问站里的技术员:
“真不是猪瘟?千万不能弄错,这个问题很严重!”
技术员也一头雾水,期期艾艾给出相同的含糊回答:
“看着像,但又不像,再观察观察吧?”
这一观察就观察到了一个钟头后,病猪情况稳定下来,便溺里都透着一股子中药味,腐臭味大幅降低。
熬好的猪食按时送过来,满满几大桶香喷喷的玉米面糊糊,比人吃得也不差了。
大队长又问过简青桐的意见,得到肯定答复后,这才大手一挥,喂猪!
猪饿了这么久,见了食早忍不住,一个个挤到猪食槽子边上喝得唏哩呼噜。
村民欢喜地在旁边看着,瞅着边上蹲下来就差跟猪抢食吃的领导,高声议论:
“瞧咱这猪吃食这劲头,哪里还像是有病的,可见是好了!”
“就是的!这要真是猪瘟,早躺一片了,还能站起来抢食?先前也不知道是谁瞎咧咧,不是故意吓唬人么,我看就是吃坏了肚子,不然不能好这么快!”
“我也觉得是!得了猪瘟那就是个死,哪能这样活蹦乱跳的,肯定是看错病了。这乡下的兽医水平就是不行,还得人家大部队上的人有眼光,你看这不就治好了?”
“别说,我还是头一回见给猪扎针的。开始我还寻思,给猪扎针治病,这不胡闹呢?我还以为是小丫头片子逞能想出风头,结果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是我没见识,有眼不识泰山。”
“我先前心里头也犯嘀咕,跟你想得差不多,听人家吩咐这支使那的,我还不乐意听;要不是大队干部带头,我指定偷懒去了,那肯定要耽误事的。
还是大队干部有眼光,知道信谁的,这回选举我还投他们的票!”
“我也服他们!养猪场保住了,就是一桩大功劳。哎,那个领导还有技术员咋还不走?这肯定不是猪瘟,他们不会还想杀咱的猪吧?这么点小病都看不准,啧。”
“别这么说,人领导也是对咱老百姓负责。就先前猪子病倒一片那惨样儿,搁谁心里不犯怵?我也当是闹起猪瘟了,现在一想还后怕。
领导估计没见过好这么快的,一时判断不出到底是啥病,这也情有可原,咱谁不是头一回见呢。”
“这是老成话。猪好这么快确实头回见,从倒下蹿稀到站起来抢食,这才半天不到的工夫,说给谁也不能信。”
“说给猪扎针治病也没人信哪,这不是眼见为实么。我觉得人家简同志有见识,这都把猪给看好了,说不定真就是食物中毒。你们说会是谁干的?”
“啊这,不能吧?养猪场有大家伙的分子,谁能不盼着好?”
“你忘记冯二狗几个了?那几个盲流子成天到处晃荡,偷鸡摸狗的事情少干了?这回办养猪场他们也不参股,啥好处都沾不着,背地里使坏也不出奇。”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大前天赶集的时候,我见这伙子无赖去买老鼠药了,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又琢磨啥坏事,不会就应在这了吧?”
“我看见冯二狗昨天晚上来养猪场边上转悠了!”
“我的妈,还真是他们啊?给养猪场下药,这是破坏集体财产,得送他们去坐大牢。大队长,凶手找见了!”
一通告状后,又涌现七八个证人,异口同声指认冯二狗几人有作案嫌疑。
大队长不敢怠慢,扭头跟领导汇报。
领导看着只吃了个半饱就不给喂了,一直哼哼唧唧要食的病猪,沉思着望向技术员。
技术员冷汗都要下来了!
这到底是突发性猪瘟,还是人为投毒,他这要是说错了,可是要弄出冤案的。
“这个,我觉得像是猪瘟,但又不完全符合。要不,请市里畜牧站的同志下来看看?”
领导瞪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市里工作那么忙,咱们就不要随便给人添麻烦了!”
显得他们底下人多无能似的。
“这样吧,继续隔离观察,确定彻底没风险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