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妮身子健壮,在村里干惯了农活的,也没把这点活计当回事,当即就动手干起来,抱起一捆柴火问往哪放。
简青桐也要帮忙,被她拦下了,叫看好孩子就行。
简青桐是真心想帮忙,她有空间作弊,天生的搬运工,专业对口。
无奈刘大妮坚持,唐果又有些认生,她也只好退到一边哄孩子。
老大爷闺女出来,看着是个养尊处优的模样,白白净净的手脸,簇新挺括的衣裳,一瞧就不是干粗活的样子。
果然她也丝毫不插手,问候过老爹之后,就要回去做饭,完全把刘大妮当成卖苦力讨好人的了,看来以前没少见这事儿。
简青桐心里就不舒坦,喊住女人,说要借下厕所。
女人上下打量她和唐果好几眼,眼一翻拒绝,嫌收拾茅坑太臭,叫她们找别家去。
刘大妮顿时拉下脸,放下抱着的柴火就要跟她理论。
老大爷就从中和稀泥,说好话想哄着她继续干活。
刘大妮也不是傻的,冷笑一声,拉着简青桐扭头就走。
“大爷,我搭了你的车,也帮你搬了柴火,权当抵了车费。剩下的你自己卸吧,我这着急上茅房,实在忍不得了,人有三急你知道的吧?”
老大爷被噎得没话说,在后头小声埋怨闺女:
“你等她把活儿干完了再轰人啊,这下全得老头子我一个人干了。”
他闺女也没个好声气,顶嘴道:
“那等她们上家来又拉又尿的,弄得茅房脏兮兮的,还不得你收拾?粪坑满了还得你挑,弄得臭烘烘的咋吃饭?你女婿跟外孙嫌得很。反正我不叫外人借茅房,走了最好。”
简青桐无语地跟刘大妮对视一眼,刘大妮朝她露出个苦笑。
“咋遇上这样人?”
简青桐也觉得有些膈应,但有简青苗的事在前头比着,也只算是小巫见大巫,开口劝她: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咱不求她就不用受她那份气。”
刘大妮悻悻:
“还以为遇上好心人,以后咱在镇上也有门路了,以后卖货也省心,不用去别处冒风险。”
简青桐想得开:
“萍水相逢的,帮忙是情分,不帮是本分,让搭趟车已经算不错了。”
刘大妮叹口气,说句实话:
“是我自己想美事,以为昨儿个生意做得好,今天也会顺顺利利,哪想到这么难,差点上当。”
简青桐就笑:
“不算上当。那大爷虽然目的不纯,但说的话倒不算唬人,屠宰场肉联厂家属院有钱是真事儿,可以当做重点卖货对象。”
刘大妮高兴起来:
“真的啊?也算没白瞎我一车好话!”
镇上人有在厂里、单位上班的,也有在郊区种地的,反正跟村里不一样,有些人看起来不怎么好打交道。
刘大妮碰了回壁,就对镇上人生出些敬畏来,不愿意再去叨扰人家,干脆拉着简青桐先上饭店。
花钱的总是大爷了吧?
事实证明,这年头,花了钱还真未必就是大爷。国营饭店的工作是铁饭碗,里头个个是大爷。
刘大妮又被镇住,好声好气点了俩肉菜,回头小声跟简青桐嘀咕:
“我咋感觉我是上赶着给人送钱来了呢?这镇上人谱真大,真不如回咱食堂吃呢,便宜不说,还亲亲热热喊嫂子;搁这儿,我觉得自己像三孙子!”
简青桐就又笑,这年头的奇葩服务态度也是出了名的。
“嫂子往好处想,起码在这吃不用咱自己收拾桌子洗碗不是?”
王大妮想想也是,脸上又挂起笑容:
“也是,这儿还肯借咱厕所,这个就比先前那家人强。”
简青桐绕开这个影响胃口的话题,给她打个预防针:
“嫂子,回头去供销社,售货员态度可能更傲气,你可别不高兴。”
刘大妮一脸恍然大悟:
“对哟,他们都是铁饭碗,肯定都一样看不起人,我这头一回下馆子,差点把这茬忘了。
妹子我跟你说,供销社的营业员可气人了。就上回我结婚,我妈领我上供销社买东西,人家那个爱答不理的劲儿,鼻孔朝天一个劲儿翻白眼,还摔摔打打的。
我妈就问她,同志,你是不是有个啥大病?上医院看了没,还能治不?年纪轻轻鼻歪眼斜是不是中风了?传染不?
我妈真就好心问问,还想给她介绍俩偏方儿治病,结果好心当作驴肝肺,硬是被那母夜叉给赶出来了!”
简青桐听得直乐,暗叹遗传基因的强大,大军小兵的憨气看来是祖传的。
“你别笑啊,这都真事儿。”刘大妮丝毫没有被人笑话的难堪,还瞪着眼睛一脸认真继续。